C R I S T 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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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兰州的火车上，结识了老刘、老刘的女儿、老刘的外甥，三代人从敦煌奔赴夏河。同向不同道，我从临夏转车，他们直达夏河。到达临夏花了2.5小时，吃饭，等车。临夏到夏河的客车开得比拖拉机还慢，除了喇嘛和藏民，只有我一个游客。看完了两部电影，还没到，昏昏睡去。到达夏河的时候，已是下午4时。海拔2500米，阳光很毒，精神有些恍惚。

下了车，仰首望见的头顶上的蓝天，是这辈子见过的最蓝的天。盘在山腰间的云，伸手便可触及似的。吸一口高原的空气，仿佛刚从冬天的早晨醒来。脑袋正常，没有高反，于是兴奋地跑，全然不顾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。

就这么到了藏区。小小的县城，直直的街。尽头就是拉卜楞寺。完全忽略了背上的重量，沿着街，来来回回走了三遍，没看见一个游客。孩子们放学，两两手拉着手，从小孩子到大孩子，两颊上标志性的两点高原红。夏河的小学初中高中紧挨在一块儿，隔着马路面对着面。不巧赶上修路，又逢高考，仅有的道路被交通管制，路上一片混乱。找了好久也没找着红石，掏一块钱坐出租，屡次因道路不通遭拒。就在第四遍路过卓玛时，遇到了老刘。也住红石。我终于在体力快要不支的时候，踏进了红石的大厅。

红石是个很有味道的青旅。我指的只是装饰和布局。前台的服务不可恭维，确切地说，根本没有服务。人很少，老刘一家要了一间四人间，我被安排到另一间。长凳上，留下了一只不大的书包。主人不知去向。我扔下行李，想趁着天黑之前，绕寺庙逛逛。

时值傍晚，虔诚的藏民和喇嘛们开始一天中的最后一次转经。从最左侧的长廊开始，顺时地走。第一个拐角处，我见到了排排沧桑的经筒，和照片上的别无二致，虽然破旧，艳丽依然。伸手触碰，轻轻带动，如此重复千遍。不由自主地开始模仿起来。边转边数，很快便忘了数目。不断被身后人超越，又不断超越前人。碰见那些一手拨珠，一手转筒的虔诚的信徒，我驻足让到一边，看经筒轱辘齐齐打转的样子，听大经筒转动时掠过铃铛发出清爽的声响。叮——叮——，再没有比这更圣洁的声音。贡唐宝塔的门前，三步一叩一匍匐的朝圣者络绎不绝。后山的晒佛台聚集着喇嘛，远远眺望这片生生世世念经诵佛的土壤，不知心底会是什么滋味。

绕拉卜楞一周，转遍所有的经筒，太阳已下山。去华侨饭店点颇受好评的尼泊尔咖喱饭，却被告知早已从菜单上划去，或许大厨已经回尼泊尔了。要了杯甜拉色，十个藏包。不习惯藏包里的膻味儿。晚上的街道很冷清，没有太阳的拉卜楞，温度骤降到个位数，一路闲晃却冻得直打颤，无奈打道回府。

大厅里遇上了未曾露面的洋，没有穿厚实的衣服，单薄的身子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坚毅。搬了凳子饶有兴致地听她讲三十块钱穷游的故事和搭蹦蹦车的经历。若是早上几十年，克鲁亚克的《在路上》或是要出自她手了。后来在淋浴房邂逅了思寒，隔了块木板边洗边聊天有些奇怪，第一次住青旅的她却是丝毫不觉着陌生，也许是因为同龄的缘故，从这一路起她便成为了我如影随行的同伴。

翌日晨，醒来看见天边的朝霞，庆幸着太阳还未上山，和洋、思寒结伴去爬晒佛台看日出。可惜天公只露了下脸，刚看了眼阳光普照拉卜楞，乌云便又布满了天。站在《天下无贼》中相同的位置按了几张拉卜楞的全景，但电影里头那日照金顶的场面，恐怕真的是千年一遇的。刚下了山，云开日出，三人傻傻地仰望着天，眼睁睁见乌云收缩，消失，倾刻万里无云的神奇景象。洋始终觉得这是错觉，但我相信一切都是真实发生，在充满神秘的拉卜楞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。

在路口，思寒向开往郎木寺大巴上的俩女孩挥手道别。我没有见过她们，但有种预感，在郎木一定会相识。果然当晚在郎木，结识了小猪和晓蓓。在甘南，你不得不信缘。

早饭过后，跟随着洋去见旦巴，一位答应免费带我们逛拉卜楞寺的喇嘛。旦巴被其他喇嘛误以为是私导，被大声呵斥，但仍然带着我们去了好几个殿。边逛边蹭导游，除了大经堂，基本都有留下脚印。旦巴刚来寺庙不久，对拉卜楞的一切还一知半解。他是个好人，眼神和门口恶狠狠地盯着我们的喇嘛完全不同。喇嘛有心诚与心不诚之分，也有善恶之分。所幸的是，像洋所说的，这一路都遇上了大善人，才得以顺顺利利。善恶因果，总是那么是非分明的。

到邮局寄完明信片，去洋推荐的砂锅店吃午饭，一股热血莫名地流下来，还是在一碗全素砂锅面前，大概是积蓄的火气太重的缘故。回红石取行李，到了分别的时候，思寒与我还有老刘一家往南去郎木寺，洋则继续她的顺风之旅。对于她，只有无比的崇敬并祈祷她一路平安。

路过桑科草原，绿草，白羊，黑牛，黄花，唯独少了红日和蓝天。藏民司机摘了朵叫“么么那哧”的花给我们。沿途的窗户便不断地飞进蜜蜂。海拔继续攀升，云层开始降雨，气温跌到冰点。思寒倦在车上睡，我透过窗户寻找着那条叫做大夏河的河流。可惜还是没有找着。夏河逗留了一日，没有买票，没作功课，喇嘛讲的都一知半解，想起青海大叔的话来，果然得验。但真心地喜欢这片圣地，闻着汽油味儿，我开始有点儿怀念起酥油灯的味道来。